溫飛卿之詞,句秀也;韋端已之詞,骨秀也;李重光之詞,神秀也。
句秀 溫庭筠
骨秀 韋莊
神秀 李煜
王國維在他的人間詞話裡說過:「溫飛卿之詞,句秀也;韋端已之詞,骨秀也;李重光之詞,神秀也。」句秀、骨秀、神秀之說,頗為抽象。秀者,篇中之獨拔。溫庭筠的詞是句秀,例如望江南:「梳洗罷,獨倚望江樓,過盡千帆皆不是,斜暉脈脈水悠悠,腸斷白蘋洲。」這是溫飛卿傳頌千古之句。是詞藻字句美,驚艷絕人。韋莊的詞是骨秀,韋端已菩薩蠻:「未老莫還鄉,還鄉須斷腸」,怎不使有家歸未得的人,因吟之而失聲痛哭啊!字句雖無飛卿之雅麗照人,而其勁健深沉在於潛在之骨力,可謂「骨秀」也。李煜的詞是神秀。李重光虞美人:「問君能有幾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。」後主之愁,真恰似滔滔滾滾向東流去之一江春水矣,亡國之恨,已決堤而出。最美麗的詩歌,是最絕望的詩歌。後主絕望如此,其天真任縱之情,奔逸神飛之致,盡傾詞中,是精神之美,心靈感悟的空靈之美,就是「神秀」乎!